淡雾疏烟中,桂林纱一般地裹了过来。于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桂林的美丽。或许,也正是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桂林的美,桂林的美丽中反而有了某种肤浅与世俗。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桂林山水的错还是那些所谓雅人下笔的时候出了偏差,反正一谈起桂林山水,一看到很多人笔下的所谓桂林山水,我就常常很不舒服地别过脸去,总以为那不是我的桂林。
我的桂林应该是这样的,不仅朦胧、洁净,而且还要有些淡淡的傲气。没了傲气的美丽很少推开庸俗的掌心。
谈许华新的桂林山水,却绕着圈子说桂林的庸俗与美丽,是不是离题远了点?但愿没有。因为我要说的是,桂林的美丽中天生地有着艳俗的成分,而如何剔除这些艳俗的成分,便成了一件难事。这也是我用“桂林的难处”来命名本文的缘由所在。
看许华新的画,首先让我感动的是他不仅体会到了桂林的“难处”,而且还试图用一声瘦瘦的叹息来破解这个“难处”。于是,在许华新的画中,我常常看到很瘦的笔墨与意境,他的作品舍丰腴而取清瘦;舍雄浑而取清傲。清清的瘦与清清的傲中,许新华的桂林山水便在瘦瘦的清傲中给我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
近年来,常听说有些人要打造桂林画派或漓江画派,我不知道这样的打造有无意义或说有多大意义,我只知道画画终究是个人的事情。尽管一个画派内的画家会有相互影响的成分,但是,这种影响只是为了成就一个画家更为明显的个人风格,否则,这个画派便无太大的生命力。许新华的山水 画创作不能说没有时人的影子,但是,其作品的审美趣味中明显地有着上溯宋元的努力。由于某种并不知晓的原因,许新华的个人作品中还时而流露着些许我不愿看到的世俗气,但这并不妨碍他整体风格上追溯宋元的努力。在我看来,些许的世俗气或许只是上天的有意安排,这就如同唐僧到达西天之前总要克服许多妖魔鬼怪一样,那些世俗障碍的存在或许正是为了成就他的努力。
所有以桂林山水为题材的艺术作品中,李可染的最好,好就好在他的桂林山水类作品既在我们意料之中,又在我们意料之外,因而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当今许多画家的桂林山水多以白雪石的创作为范本。白先生的作品不是不好,而是先生的作品在神、妙、能、逸四格中,只是占据能格一路,而学其者往往不知此,故而每况愈下,最终坏了桂林山水的风神与风骨。但可以肯定的是,知晓了桂林山水“难处”的许华新绝不会像各类假白雪石那样滥俗下去。仅此一点,就足以令人欣慰。
不过,话又说回来,许华新的用笔如果更加丰富也更加韧性一些,画面的构成再更加大胆地舍弃一些太过完美的成分,许华新的作品或许还能再进一大步。毕竟在很多情况下,所谓的完美就是世俗。
2005年3月30日
张渝, (笔名:雪尘), 著名青年美术评论家, 出版专著: 《雪尘语画—我对中国画家的检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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