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朴含真 68*46cm 纸本水墨 2016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从绿意内敛的山头,一把雪再也撑不住了。噗嗤的一声,将冷脸笑成花面,一首澌澌然的歌便从云端唱到山麓,从山麓唱到低低的荒村,唱入篱落,唱入一只小鸭的黄蹼,唱入软溶溶的春泥——软如一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
冰川欲雨 26*45cm 纸本水墨 2016
那样娇,那样敏感,却又那样混沌无涯。
畅游风云 26*45cm 纸本水墨 2016
一声雷,可以无端地惹哭满天的云;一阵杜鹃啼,可以斗急了一城杜鹃花。一阵风起,每一棵柳都吟出一则白茫茫、虚飘飘,说也说不清、听也听不清的飞絮;每一丝飞絮都是一株柳的分号。
朝霞 46*125cm 纸本水墨 2016
反正,春天就是这样不讲理、不逻辑,而仍可以好得让人心平气和。
江天一色 23*100cm 纸本水墨 2016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满塘叶黯花残的枯梗抵死苦守一截老根,北地里千宅万户的屋梁受尽风欺雪扰犹自温柔地抱着一团小小的空虚的燕巢。
净土 68*68cm 纸本水墨 2016
然后,忽然有一天,桃花把所有的山村水郭都攻陷了,柳树把皇室的御沟和民间的江头都控制住了——春天有如旌旗鲜明的王师,因长期虔诚的企盼祝祷而美丽起来。
居无尘 26*45cm 纸本水墨 2016
而关于春天的名字,必然曾有这样的一段故事:在《诗经》之前,在《尚书》之前,在仓颉造字之前,一只小羊在啮草时猛然感到的多汁,一个孩子在放风筝时猛然感觉到的飞腾,一双患风痛的腿在猛然间感到的舒活,千千万万双在溪畔、在塘畔、在江畔浣纱的素手所猛然感到的水的血脉……当他们惊讶地奔走互告的时候,他们决定将嘴噘成吹口哨的形状,用一种愉快的耳语的声量来为季节命名——“春”。
墨舞云龙 26*45cm 纸本水墨 2016
鸟又可以开始丈量天空了。有的负责丈量天的蓝度,有的负责丈量天的透明度,有的负责用那双翼丈量天的高度和深度。
暖日 68*68cm 纸本水墨 2016
而所有的鸟全不是好的数学家,他们吱吱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终于还是不敢宣布统计数字。
瑞雪 145*365cm 纸本水墨 2016
至于所有的花,已交给蝴蝶去点数;所有的蕊,交给蜜蜂去编册;所有的树,交给风去纵宠,而风,交给檐前的老风铃去一一记忆,一一垂询。
山光云影 125*46cm 纸本水墨 2016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或者在什么地方,它仍然是这样的吧?穿越烟囱与烟囱的黑森林,我想走访那踯躅在湮远年代中的春天。
素静 97*180cm 纸本水墨 2016
一把雪撑不住
软溶溶新翻棉被的春泥
一声雷无端地
惹哭了漫天玩耍的白云
一阵风吟出了
一堤杨柳白茫茫的飞絮
河塘苦守一截老根的枯梗,
探出一枚鹅黄的嫩叶。
屋梁一团小小的新泥燕巢,
亮出一声清脆的雏声。
逍遥游 23*100cm 纸本水墨 2016
红颜的桃邀着素衣的梨,
袭占了远近高低的水廓山村。
玄观 100*23cm 纸本水墨 2016
小羊儿啮草突然感到多汁,
老水牛犁田无须人的吆喝。
孩子们放飞风筝甚觉惬意,
素手浣纱也有了水的温情。
吟雪 68*68cm 纸本水墨 2016
飞鸟开始丈量天空的高度,
蜜蜂又去品尝繁花的甜香。
细雨宠坏了所有的老枝新叶,
和风却偏偏嬉戏窗前的风铃。
月色如歌 100*23cm 纸本水墨 2016
春天必然是这样的,
温柔地撞入你我的双眼。
云山如海 46*68cm 纸本水墨 2016
问你是否 是否已经,
找到了丢失的童年,
和梦中对你千百次微笑的少年。
烟霞之吻 26*45cm 纸本水墨 2016
散文《春之怀古》作者:张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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